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TUhjnbcbe - 2022/10/17 19:57:00

明天拆老屋

王明瑞

从老家传来消息,阴历7月7号老屋就要拆了,这是请的一个风水老先生看的期。做新房这件事我无法阻止,这是长辈们的决定,但拆老屋是精准扶贫的要求,村干部传达了上面的*策,只有拆掉老屋,在原址上按照两口人的标准面积建新房,才能拿到五万元的国家补贴。

我骑着摩托车在蜿蜒曲折的乡村公路上飞驰着,路两旁的岩石回响着发动机的回响,快一点,再快一点,总感觉再晚一步,就看不到老屋了。车子爬完神农,越过王家洞,直接飞到贾家冲,空气显得温暖而湿润,近了,更近了,透过一片苞谷林,看到老屋的山间还在,心里松了一口气。

我走到布满青苔的土道场上,脚底下踏实了。道场外沿是当年爷爷用石头砌的花池子,里面开满了大丽菊和一串红,这些花种是幺爹从城里带回来的,奶奶每年春天播种,秋天收集种子,到现在已经种了十几年了。还有三四种不知名的花是我从淘宝上买的,有一种有点像褶皱的紫色的包菜,奶奶说炒了吃感觉很硬,我告诉奶奶这是种了看的,还有一种长出紫色和*色的辣椒,奶奶说一把年纪了,从没看过辣椒还有这种颜色的。

与花池隔着一条土公路就是道场,有几根木桩上绑着两根长竹竿,竹竿上架着几把簸箕,簸箕里是奶奶晒的山货。道场上只留下了奶奶晒簸箕的脚印,道场一角已经长出了不知名的草。而从前,道场一直是最热闹的地方。

小时候每逢打麦子时,生产队里的人都来帮忙,道场里人已经的多的站不下了,脱粒机旁几个人轮换着往机器里喂麦穗子,五六个大叔大婶排成长队,像传送带一样用扬叉把麦杆子传到柿子树下,有的用大筛子筛麦子,有的拿苭子捆麦草,我们小孩子则在麦草堆里翻跟头,机器的轰鸣声和大人们的吆喝声混在一起,将家里的猫和狗吓得躲得远远的。

一阵风吹来,打断了我的思绪。几片杜仲树叶子掉落在簸箕里,还有几片飘在了疆拦砍子上,这砍子上细细的钻子印,是有名的石匠郑思清的杰作。九十年代初,全家总动员从坟檐湾子下开凿青石,用木杠子连滚带翘,越过高坎和石阶,硬是把石料运回道场,建造了这排半米高8米长的疆拦砍子。由于不通公路,父辈们从锅厂乡背着水泥,爬十多里的大上坡,从前头坡用铁锤砸石子,备齐了来之不易的建筑材料道水泥地坪。疆拦砍子刚建好时,我需要纵身一跃爬上去,如今腿一抬就走上去了,坎子没变,是我,长大了。

走上疆拦砍子,堂屋门上的对联出现在眼前:十亿神州壮志凌云振鹏翼,万里江山规划宏伟指前程,这是上大二的弟弟的书法。大门上的对联,最早是爷爷写,幺爹和爸爸贴,然后是爸爸写,堂哥和爸爸贴,后来是幺爹写,我和幺爹贴,再后来弟弟上高中了,弟弟写,敏安弟弟和弟弟贴。堂屋门经过半个多世纪的风吹日晒,年轮镌刻的越来越深,门神威风凛凛。推开这扇厚重的木门,吱——呀——声音回荡在贾家冲,这声音几十年如一日,从未改变腔调,早上迎接东方的晨曦,傍晚静候初升的月亮。

跨过堂屋门槛,堂屋正前方是一张大方桌和四条长板凳。方桌平时都靠墙放着,每到腊月三十团年饭的时候,要把方桌搬到堂屋中间,调桌抹凳,端菜温酒,发炭火架炉子。在我记事时,爷爷奶奶坐在上席,爸爸妈妈坐在方桌左边,幺爹坐在方桌右手边,我那时还小,爬上板凳坐在和堂哥坐在下席。到后来,这张方桌已经坐不下了,幺爹娶了幺妈,后来敏安弟弟也长大了,再后来我弟弟也能喝酒了,堂哥和我,敏安弟弟和王琪四个只能挤着坐了。堂屋中央的墙上挂着爷爷的照片,他微笑着望着大家,望着他一手置办下来的家业。

堂屋的一角之前放着一个电视柜,早在年,爷爷就花元买了一台14寸的日本牌子的电视,依稀记得当时放过的一些电视剧的名字,有《包公传奇》《焦裕禄》《赵氏小姐和张学良》《乱世香港》《聊斋》《雪山飞狐》等,这台电视一直看到中华人民共和国50周年国庆直播后才被换代。

堂屋楼上是幺爹的房间,早些年亲戚朋友走动时,拿来的东西都放在这个楼上,那时送的东西基本离不开烟酒糖,我记得有清溪酒、玉米香等瓶装酒,还有橘子罐头、苹果罐头和白糖等。爷爷曾说瓶装酒没有咱自家煮的酒好喝,那些送来的酒基本就放在楼板上等着落灰。

堂屋旁边是正屋,五岁之前就是在这里度过的,印象中爸爸妈妈很早就起床了,妈妈很早要做饭,我睡醒了就一直盯着楼板上的木纹挨着看,有的的花纹有的像人,有的像树。风吹着外面的窗户,玻璃发出有规律的噔噔声,我就一直着窗户,等到妈妈把饭做好了给我穿衣服起床。六岁那年,我们和爷爷奶奶分家了,如今这里放着一个风斗和装粮食的柜子。

在这间正屋的楼上,过去是姑姑的房间,姑姑已经出嫁二十多年了,大表妹都已经结婚了,现在放置着一些晒箕和簸箕,还有几个装有书的柜子。初中的时候我喜欢到这里来翻书,这里有很多厚厚的《毛泽东选集》,有七十年代出版的《人民日报》,有《红旗》《求是》《半月谈》等杂志,最多的是《湖北科技报》,爷爷自费订阅多年,都好好的整理着。曾经也找到过一封爷爷写给幺爹的信,具体内容忘记了,还有一本我爸爸的作文本,里面写了有《溪河之秋》等文章,不过后来被几岁的弟弟用剪刀剪了娃娃了。

每次回家,我历经两千多里长途跋涉回到老屋,和家人聊一小会儿后,总要到老屋各个屋子里转一转,看一看,记忆一下子就被找回,在外漂泊的心也瞬间有了着落。总想把所有一切都拍成照片,录成视频,害怕有一天就消失了,但这一天还是来了。老屋拆了,老屋的灵*没了,飘荡的游子的心,谁会懂呢?

还有火垅和灶屋,柴棚和鸡笼,猪栏和牛栏,这些已经没有时间写了,希望住在老屋里的奶奶身体健康,希望建设新屋的时候家人不要累着,希望工人师傅拆老屋的时候,那些椽子檩子等不要毁坏了,预祝新屋的建设顺利圆满!

归途观潮

荷塘引路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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昔日重现

再见,老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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